六月天
一
天旱得出奇,已经是六月天了,就开春那会儿下了一场雪,老天爷再没有下过一滴雨,山坡上黑沉沉的,那是枯死的霸王、红莎,被太阳晒得焦黑,春起发芽的羊胡子草绿了又黄了,茸茸地铺在地上,没有一点生气。地表枯黄的蒿草高不过沙霸王这样的灌木,显不出自己的本色来,所以看到的就只是黑蒙蒙的颜色了。只有山坡下低洼的地方才能看到一点鹅黄的淡绿,淡得人的眼睛几乎捕捉不到,间或看到几只山羊在焦黑的灌木间慢慢地游走,偶尔听到羊们几声肚饿的咩叫,显出这片草原并不是死寂的。当然,是草原就不该是死寂的,虽然看不到多少绿色,这里却是阿拉善高原上真正的草原,只是今年的雨水真的太稀罕了。
活物不单是觅食的羊们,还有放羊的人。
乾德盘腿坐在山坡上,胳膊肘着膝盖,默默地吸烟,眯着眼睛注视着坡底的羊群,眉头拧个疙瘩,不时地咳嗽两声。在他身后是一辆破旧的嘉陵七○摩托车,除了油箱依然漆黑外,破得没有样子了。这是沙漠里的第一代摩托车,乾德骑它差不多有三十个年头了,骑出了感情,别人家的摩托车早换了几代了,乾德依然以它代步,摩托车争气,很少有和乾德尥蹶子的时候,寒冬腊月一脚就能踹着,可不像人家那些看起来挺威风的新家伙,吭哧吭哧地鼓捣老半天。这辆破旧的摩托车是乾德最忠实的伴侣,用老不死道勒吉的话说,乾德有两个宝贝不离身,晚上睡觉搂的老婆,白天尻子里骑的摩托。乾德坐在摩托车的那点阴凉里抽烟,太阳渐渐地升高,摩托车的影子还遮不住他的后腰,不过九点来钟,天气热得出奇,太阳晒得人头疼。
妈妈个日的,大干旱的晒死个人,中午还让人活不了。乾德侧身闭了一只眼睛瞅瞅太阳,自言自语地说。
唉,该下雨了,再不下场雨牲口全得旱死了。
天上没有一丝云彩,太阳不惜余力地把光和热泼洒下来,晒焦了满山的沙霸王,也晒焦了人们的期望。
唉,谁把老天爷惹下了,今年关老爷磨刀的雨都没有下呢。
乾德站起来,捶捶坐麻了的膝盖,然后抬眼看着远方,坐得久了,丁猛站起来头晕乎乎的眼睛有些发涩,赶紧伸手扶住摩托车。远处的山梁上山沟里有水在流动,像是汪洋的大海,波涛滚滚,无边无际。乾德知道,那不是水,也没有风,是地表蒸腾的热气在往上涌,干旱时节风水流动的就快。羊群顺着山谷到山沟里去撵青了,山沟里要比山坡上清凉,也只有去年流过洪水的地方才能找得到些许青草。
可是羊群进去山沟没多久,突然听到山里传来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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